第342章 活人填河堤(1 / 2)

咱们先倒回来说江河他们加上车把式,六个人两辆车一路上走的磕磕绊绊,

别说山道、就是官道也跟这个时候的世道一样破破烂烂。

平原上崎岖、坑洼不平,穿越山脉或丘陵地带的时候,有时候不但需要下来步行,还得帮着推车子,窄的路段勉强可以通过一辆马车。

碰上下雨更是没法说:坑洼、石块和泥泞……坐在车上都是一种折磨。路过陡峭的山路或险峻的峡谷,这些路段不仅道路本来就难走,还有可能存在滑坡、泥石流,保不齐就被山顶上滚下来的石头砸屁了。

枣红马脖颈的筋肉虬结颤动,前蹄刚刨开泥浆,后蹄又陷进雨蚀的沟壑。

车把式老杨一路上不停地摇鞭子,力猛了怕把马抽急了,不抽吧,牲口走的蔫蔫巴巴。

又是一道丘岭,牲口喷着白气踏上土坡时,车轱辘正碾过块凸起的青石。车厢猛地一颠,安梅花后脑勺重重磕在榆木车架上,小嘴一瘪,眼泪就含在了眼眶里,还没等“李二代”去哄,他怀里裹着银元的包袱险些脱手。

“抓紧车梆子!”老杨头脑袋后面有眼一样,也不管谁是东家、谁是受雇的车把式,头也不回地吼,好像这道不好走都怨车上这一对腻腻歪歪的男女。

话音未落,马车又失控般冲下陡坡——那根本不是路,是山洪冲出来的沟壑,两壁黄土裂着犬牙交错的缝,活像地狱咧开的嘴。

左轮坎,右轮沟,两个人吃的锅盔好悬都给吐出来。

江河和小伍干脆下了车,行李扔车里,只把随身武器带在身上。

黑云彩像浸透墨汁的棉絮,沉甸甸压在山岭的豁口。车轮碾过泥浆里的碎石,咯吱声混着车把式老杨和老柳的咒骂:“狗日的郭阎王,劫道也不修个像样路!”

他说的郭阎王是盘踞这一带的土匪,去年把官道上的石桥炸了,逼着商队绕这鬼见愁的山坳。

安梅花根本不敢往车窗外看,“李二代”大着胆子扒着车窗望出去,崖下散落着半截车轴,锈铁上还缠着几缕褪色的红布,不知是哪家嫁娘遗落的喜帕。

肯定是谁家嫁娶却在这里遭了难。

最险的是过野狐沟。两山逼仄得只剩一线天,车辙印早被雨水泡成烂泥潭。老杨和老柳跳下车,靴子陷进泥里直没到小腿肚。“劳驾,劳驾!”他冲后面几辆驮盐的骡队作揖,十几个赤膊汉子嘿呦着把马车往坡上推。骡子喷着响鼻,铁掌打滑溅起泥点。

江河和小伍子边奋力推车连听着车身上木板吱呀呻吟,恍惚觉得整辆车都要散架。

再回头看那些驮盐的骡队,几乎就是滚在泥里里挣命了。

唉,这个时候,穷人的命贱啊。

翻过山梁时雨更大了。水帘冲刷着峭壁,山道变成泛着白沫的河,两个车把式的蓑衣早被风掀开半边。忽然车身剧烈倾斜——左轮卡进了石缝。